上週為了觀看世博,專程到上海一敞,順道到黃埔江一遊,晚上亦與朋友在著名的和平飯店處用膳,感受一下舊上海的風味。黃埔江可以說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地方,明明是中國的地方,但是沿河一帶全是歐洲文藝復興時代的古建築,另一廂的盧家咀卻是世界第一流的現代化大樓,一新一舊同時出現在河岸兩旁,做成強烈的對比。
當時我心中一直在想,究竟是浦東的摩天大樓好一點、還是浦西的歐洲建築好一點呢?黃埔江一帶的古建築是可以在時代的巨輪下永久保存呢?
「文化/都市遺產」、「集體回憶」、「活化」等名詞都是香港近年出現的新興名詞,香港在過往的數十年都是以「拆舊樓、建大樓」的方式來極速推動都市的發展,因此不少具有特色的舊建築或社區建築都瞬間被埋末在社區之中,但是一個高速發展的社區,可否只保育而不發展呢? 活化舊區又應該如何做呢?
「新酒舊瓶」
若參考上海—田子坊來說,可算是近年一個成功的例子,該區的處理方式是把舊上海建築翻新並引入各種不同特色的小商店和餐廳。由於租金相對地一般街鋪低廉,所以吸引不少年青人一嘗創業的滋味,所以商店亦不再是常見的連鎖商店,而且可同時體驗到舊上海的風味,因此吸引了不少中外旅客慕名而來參觀,一個殘破不堪的房屋便搖身一變成上海的潮流購物區。
這種「新酒舊瓶」的方法確實為舊社區帶來新的動力,利用新的商機再配合舊區的本土文化,使平凡的舊房子經過新商業化的包裝,變成新的文化產業,得到了新的生命。但是這絕不是活化社區的金科玉律,田子坊的成功因為硬件和軟件皆為特色的原素,所以才能在都市中與別不同,不過假若如果類同的情況同時發生在同一個市區之內的話,「特色」店鋪將變成「典型」店鋪,最終只會削減各區的競爭力。
而且這方法雖然可以保留了「硬件」,但是「軟件」當地人的生活還是不能夠保留,反而他們的存在會成為該區的發展障礙,甚至可以說是拖累另一部份的發展。再以田子坊為例,該區還有數座房屋是讓原居民在此生活,雖然這處確實成為外國遊客必到的地點,因為他們都希望了解一下老上海居民的生活。但是對原居民來說是絕不公平,因為他們未必想成為被參觀的對象,而且由於舊設施的關系,亦令該區的衛生情況太受影響,無形影響了附近特色食肆的運作,因此「新酒」確實不太適宜混合「舊酒」。
「舊酒新瓶」
其實舊區重建最難的問題,絕對不是技術的問題、更不是錢的問題,而是社區網絡的問題。若以香港喜帖街和衣布街為例,這兩條商業街道都是一個沒有刻意經過規劃但自然組成的一個社區群組,同類型的商鋪是自然地組合、變更而形成一個有叫座力、吸引力的社區。
這些商戶表面上雖同行如敵國,但實際上是相互支持,除了建造成行成市的氣氛之外,某程度上商戶之間還互相交易、互相分拆項目。由於當中的關系是千絲萬縷,如果斷開個別群組就等同破壞這個群組的凝聚力。根據當年的規劃,重建後的新區會預留空間容許小商戶重新營業,不過店鋪的大小和位置則大有不同。不過,任何的重建工程都是希望能收支平衡,所以拆毀舊樓的土地之後就一定會建多層大廈,房屋和街鋪的租金/售價就一定不會停留在現有的低水平。所以,原有的居民和商戶是很難以同樣的生活水平在同區繼續生活。而且,當工程展開了,左邊打樁、右邊挖地,在又大塵又多沙的情況下,商戶是根本不能夠繼續經營, 所以遷出是唯一的辦法。
儘管政府在安排上如何妥善處理,務求令商店 / 住宅可以重建,但是商業網絡、街坊鄰里的關系又如何重建呢? 這亦是舊區重建最無奈的一件事情。
在衣布街重建時,香港政府作了這樣的實驗,在商戶遷出後1年之內,把舊店鋪重置在同區的一個小型商場之中。但是絕大部份的商戶接受不了這樣的衝擊,儘管在金錢上已盡量彌補他們的損失。不過,數百間舊店鋪都被迫結業,重置後的店鋪由數百間銳減至數十間,成行成市的街道特色亦因在新商場之內亦同時已消失了,新衣布街的叫座力大減,而且很多老顧客亦不知道重置後的位置,所以衣布街的生意已大不如前,現在的生意只是原來的10%-20%。雖然年代的轉變是一個因素,但是相關的衝擊確實切斷社區的網絡,就算經歷了相當的時間都難以重建。
「酒」表面上雖然看來是很靈活的東西,但是萬一「換瓶」就確實對其組織做成不少的衝擊,隨時變成不能挽回的改變。
為免把這些「非物質遣產」送入歷史檔案之中,隨了要原區安置和提供足夠的空間之外,還需要小心地確保社區網絡的組織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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